用农业劳动力转移划分历史时期

本系列的第1和第2两期分别说明用农业劳动力转移度量的中国在世界的位置和当今世界在历史上的位置。本期将进一步说明,农业劳动力转移可以用来划分迄今为止的人类历史时期,而我们置身的当今历史时期,可以用农业劳动力转移命名为非农化转型时期。

看表。表中的“农劳比”,指的是农业劳动力占社会总劳动力的比重。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阶段,几乎每一个劳动力都忙于采集可食的植物和捕猎可食的动物。这是人类从动物继承下来的以本能为基础的经济活动。当时的世界完全没有农业,因此农劳比等于零。在这个阶段后期,人类已经把当时的一种犬属动物驯化为狗。不过,狗应当主要不是作为肉类食物来驯化的,所以,历史学家并不把狗的驯化和饲养看成农业的开端。同时,在这个长达二百多万年的人类社会第一个阶段的晚期,人类应当学会了许多本领,比如收藏和加工采集的野生小麦等。以部落形式群居的人类团体也出现了早期的分工,少量劳动力可能不必要每日从事采集或狩猎,而可以专门负责比如祭祀与管理事务。

   时代  时间跨度    (公元纪年)    定性特征定量规定  (农劳比及其变化)
I采集狩猎 社会阶段-270万年 至公元前10,000年劳动力集中于采集狩猎0%
II农业化 转型时期公元前10,000年 至公元前3,000年劳动力从采集狩猎转向农业从0%升到80%
III农业 社会阶段公元前3,000年 至公元1700年劳动力集中于农业80%
IV非农化 转型时期公元1700年 至公元 ?年劳动力从农业转向非农业从80%降到0%
V后农业 社会阶段公元?年 至公元 ?年[劳动力集中于非农业]0%

大约在公元前1万年左右,随着最近一次冰期结束,气候变暖,世界一些地方的人开始尝试种植农作物和驯养肉用动物。小麦应当属于人类最早种植的粮食作物。这样,人类就发明了农业,世界上有了农民。我们可以猜想,在非农化早期,一定有许多人坚决不吃种出来的麦子,而一定要吃采集来的野生麦子;也一定有人认为农业是对他们崇拜的某种神灵的亵渎,或者是对悠久传统的背叛。但农业毕竟能够提供比野生农作物更高的产量,食用种植小麦也没有造成显而易见的疾病或灾难,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农业,农业也越来越发展。终于,经过几千年的艰苦卓绝的努力,农业成了人类获得食物的主要方式,农产品成了人类食品的主要构成部分,采集的浆果和猎获的野兽,成为人类食物的补充或辅助部分。这个过程就是本表中的“农业化转型时期”,其定性特征是“劳动力从采集狩猎转向农业”。

就定量特征而言,美国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Stavrianos)曾经估计:“在公元前8,000年,百分之百的人类还是狩猎者;到了公元前1,500年, 狩猎者便降低到了不足百分之一。”这里,他尝试从定量角度确定农业化转型的开始和结束时间节点。不过,他对这两个时点的估计都应当有误,就第一个时点来说,公元前8,000年,也就是距今10,000年前,人类应当已经开始农业化探索,小部分劳动力应当已经务农。研究古气候的科学家发现二氧化碳在大气中浓度,从8,000年以前起“反常地”提高。一些科学家设想它是人类大规模焚烧森林的结果。而人类焚烧森林的目的,应当是“毁林造地”,即开辟耕地。如果这种设想成立的话,那么,8,000年以前,或者说公元前6,000年前后,人类已经“大规模”地开始农业生产,或者说,人类当时已经把“农业化转型”当成“普世价值”,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农业化道路。这是一条不可逆的道路。“不可逆”的含义是,人类不再可能回头,不再可能放弃农业而回到采集狩猎的生活。森林是人类采集狩猎生活的基础。大规模毁林造地意味着人类摧毁自己过去的生存基础。因此,如果农业化失败,人类只有灭亡一途。考虑到农业化转型在早期必然非常困难,所以,人类在大规模毁林造地之前,应当已经经历了数千年的农业化转型,公元前8,000年左右,人类应当已经开始农业化转型,有了“农业劳动力”。就第二个时点即公元前1,500年来说,从事采集狩猎的劳动力应当明显高于百分之一。其实,即使在二十一世纪早期的今天,全世界仍然有少数人专门从事非种植型的采摘和非养殖型的捕猎,例如近海和远洋捕捞等。同时,在各民族关于农业社会的文学作品中,我们常常读到关于采集尤其捕猎的描述。这部分说明它们在农业社会的普遍性。今天,不但我们普通人习惯地把这些采集狩猎活动视为农业,而且全世界的统计部门无一例外地都把这些采集和狩猎活动笼统地归类到“农业”之内,从事这些活动的劳动力也归类为农业劳动力。

农业化转型成功结束之后出现的是农业社会。它大约延续了5,000年。农业生产让社会有了剩余产品,不直接从事食物生产的非农部门进一步扩大。农业社会发明了文字,我们甚至还有关于晚期农业社会的统计,所以我们比较了解农业社会的定性和定量特征。在几千年的农业社会中,农业始终是占统治地位的生产活动,大部分甚至绝大部分劳动力始终从事着农业。我们假设百分之八十的劳动力务农。毫无疑问,在最近几千年中国和世界历史上,劳动力不断从农业流向非农部门,农民参军变为士兵、读书成为秀才、学徒转为工匠。但是,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在二十世纪中期的1952年,中国依然有超过百分之八十三的劳动力务农。而在世界范围内,无论某些地区的早期工商业如何发达,直到大约三百年前,绝大部分地区的社会总劳动力绝大部分依然是务农者。所以,那些农业劳动力转入其它职业的现象,没有降低农劳比。此外,农业社会中不时发生的巨大社会动荡,可能短暂地降低农劳比,可一旦恢复稳定,农劳比将迅速反弹回原先的高度。所以,我们假设农业社会阶段的农劳比稳定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人类在农业社会中也许出现过若干次规模不同的非农化变革。坚持下来并延续至今的非农化转型,应当“正式”开始于二百多年前发生在英国的工业革命。劳动力大规模地从农业转向非农业,非农业成为社会主要经济活动,都是英国工业革命之后才变得重要的人类现象,而且在十九世纪中叶之后,才在欧洲成为“普世价值”。实际上,即使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和七十年代,像中国和柬埔寨等国,依然否定非农化转型的的历史趋势。不过,正如本系列前两期指出的那样,1990年以后,即1989年柏林墙倒塌以后,世界所有民族都意识到非农化是件“好事”,都在转移农业劳动力到非农产业。因此,英国工业革命以来的二百多年,是人类从农业社会向后农业社会过渡的过程,即非农化转型过程。不过,考虑到在“正式的”工业革命之前,英国、荷兰等国劳动力已经较大规模地从农业向非农业转移,所以,我们笼统地把公元1700年视为人类非农化转型的起点。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初步说明理由。第一,从统计资料看,历史统计学家麦迪逊(Maddison)认为,在1700年,英、荷两国的农业就业比已经分别降到56%和40%。而我们知道,直到公元2000年前后,就是在仅仅二十年前,整个世界的农业就业比才降低到40%。这里,农业就业比是农业劳动力占社会总就业的比重,农劳比是农业劳动力占社会总劳动力的比重,两者的差别仅仅在于农业就业比的分母不包括、农劳比分母包括失业。所以农劳比分母更大,农劳比的数值比农业就业比更小。因此,如果把农业就业比数据转换成农劳比,英荷两国在1700年的农劳比将比它们的农业就业比更低。第二,从文字论述看,英国学者配第(Petty)早在1690年的著作中便指出了非农部门的收益优势和劳动力向非农业部门转移的现象,也就是认识到非农化的经济理性。

值得注意的是,在上表中,我们把当今人类历史时期称为“非农化转型时期”,把这场转型结束后的人类社会阶段称为“后农业社会阶段”。“非农化”是个否定性的概念,而一个历史时期的正式命名应当用的是肯定性概念,例如农业化和农业社会。我们使用否定性概念的最重要原因,是我们对当今转型结束后的未来的无知。因此,在上表中,我们对“后农业社会阶段”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表述。该表中对“后农业社会阶段”定性特征的描述“劳动力集中于非农业”之所以加上方括号,是因为这一描述对身处非农化转型之中的我们有某些意义,但对于“后农业社会阶段”的人类却毫无意义,因为那时候可能不存在农业部门,所有经济部门都是非农业部门,这就和当今世界所有经济部门都是“非采集狩猎部门”一样。说到底,“非农化转型”、“后农业社会”这样的概念揭示的,是人类离开农业社会这个我们今天可以确定的经验事实,而非人类将要跨入的社会的基本特征。我们可以预计,人类即使在非农化结束后还需要农业,那时的农劳比也十分微小,甚至不超过1%。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预测那时的人类食物生产方式和生产部门,因此,根据上表的历史分期方法,我们不知道非农化转型结束后人类经济和社会的某些最基本的具体特征。例如,我们不知道非农化结束后的下一个社会阶段中,人类基本生产活动是什么,不知道食物生产和消费在那时人类繁衍过程中占有什么地位,不知道那时是不是根本不存在现今意义上的农业,不知道目前为人类繁衍必需的食品和其他农产品,是否完全可以通过非农业方式生产出来。在上表中,我们是用人类生产食物的方式及其变化、尤其是人类用于生产食物的劳动力数量及其变化,定义人类的社会阶段和转型时期。我们不知道这样的定义方式本身,是否会在非农化转型结束后失去效力。我们今天能够确定的知识,仅仅是人类将通过非农化转型完全离开农业社会而进入后农业社会。除此之外,我们面对的几乎全是不确定的未来。

不过,对未来社会阶段的无知是人类认识史上的正常状况。回顾一下人类对自身历史的认识过程,尤其是对农业化转型的认识过程,我们就会发现,人类之所以能够达到今天水平的认识,能够从“正面”意义上,把人类从采集狩猎经济向农业经济的转型称为“农业化”,是因为最初获得这一认识的人类群体,已经生活在农业社会中期,已经知道他们自己社会的基本特征是农业。当他们把自己的社会命名为“农业社会”的时候,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把人类社会第一次大转型命名为“农业化”转型。相反,即使处在农业化转型时的人类足够智慧,他们也不大可能想象人类仅仅依靠农业就可以获得足够的食物,不大可能认识到他们所从事的是一场根本改变人类获取食物方式的大变革。甚至在农业化完成、人类生活在农业社会上千年以后,在人类已经发明了文字并建立了以儒学、基督教和佛教为代表的基本观念体系的时候,人类还没有总结出农业化转型和农业社会的历史概念。和他们相比,尽管我们的历史知识、思维能力和包括文字与计算机在内的技术工具丰富得多,但我们对未来同样缺乏了解,缺乏让我们定义未来社会阶段的某些关键知识,因此,我们无法根据那些关键知识,用肯定性的概念命名我们所处的转型时期和转型后的社会阶段。未来的人类一旦有了这样的知识,命名非农化转型和后农业社会的恰当概念将应运而生,而这些概念将一定是肯定性的。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非农化转型概念不但是对最近三百多年来世界历史的一种总结,而且也隐含着对人类未来的一种预期。这一预期的基础是对农业脆弱性的认识。根据现有知识,只是在大约12,000年前,地球走出最近一次冰期并进入气候比较温暖和稳定的全新世以后,人类才发展出农业并创造出文明。在这之前,地球的气候变化可能十分频繁,人类应当得不到一段比如上万年的“较长”时间来发明农业、发展建立在农业之上的文明。最近一万来年的地球史才给了人类足够长的时间发展自己。地球上互相隔绝的若干地区人类,在距今一万年前不约而同地发动农业化转型。这一事实也许意味着,人类在这之前的两百多万年进化中,已经多少具备了关于种植食用植物和养殖食用动物的某些基本知识与若干技能。所以,当地球变迁终于为农业提供了长期气候条件以后,人类便发展出了农业,并在此基础上创造出灿烂的人类文明。然而,我们不知道目前这个有利于农业的地球时期全新世还能够延续多久,不知道加入人类影响之后的温暖气候会达到什么样的高温,也不知道下一个冰期何时来临并会寒冷到什么程度。科学家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球时期称为“间冰期”,即两个冰期之间的一段时间。虽然人类可能影响地球的气候,并进而影响全新世的长度,但当今地球时期的长度和特征,主要受地球和更大尺度天体运动的影响。无论人类如何作为,下一个地球高温期或冰期总会到来。根据以往的地球史,当今人类赖以生存的粮食作物无法在高温或冰期条件下大规模生长,农业无法大规模存在。同时,人类在农业化转型后对森林的砍伐和对大型哺乳动物的捕猎,使得人类即使放弃农业,也无法重新依靠采集和狩猎生存。最近一万年来有两大人类文明自行崩溃。它们是苏美尔文明和玛雅文明。而它们崩溃的原因,都是农业破产。因此,如果说人类在农业化转型早期,还有可能退回半动物半人的文明前状态,已经稳定地在农业社会中生活了数千年的今天人类则无路可退。就人类大历史而言,人类和其在农业社会中创造出来的文明,只有在人类把食物生产方式转到非农业轨道上才能够维持和发展。人类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归结到一点,就是在下一个不适宜人类、尤其不适宜人类文明的地球时期到来之前,为人类和人类文明做好平安度过那个时期的准备。由于农业本身对地球环境的高度要求,由于适宜农业的地球时期在地球历史上本来就极为短暂甚至偶然,因此,人类必须利用现在这一时期,在农业文明的基础上发展出非农文明,创造出更少依赖特殊气候和地质条件的非农业的食物生产方式,人类和人类文明才有希望在下一个地质时期延续下去。这里,我们尤其关心人类文明的传承。在迄今为止的两百多万年历史中,人类经历过多个地质时期、多次重大地球灾变,可人类作为一个生物物种依然顽强地生存和延续至今。但是,如果人类在12,000年前曾经创造过重要的物质或社会文明,这些文明却几乎没有延续下来。我们今天所有的人类文明,几乎都是人类在最近12,000年中创造的。因此,包括我们在内的当今人类的最重要任务,不仅是在下一次地质时期或地球灾变时保证人类物种的延续,而且是保证人类基本文明的延续。按照我们的现有知识,人类如果曾经有过文明的话,那么,这些文明没有延续下来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应当是农业的崩溃;或者说人类虽然可能创造过农业及其之上的文明,但从没有超越过农业。因此,一旦地球气候和地质变迁转移到不适合农业的周期,一旦地球遇到重大灾变,人类物种虽然可能延续,但人类文明却将随着农业崩溃而丧失;即使后面几代人类可能迁移到其它星球,但距离我们较近的星球,都不适合农业。所以,为了保证人类尤其人类文明的延续,当今人类的关键任务之一就是超越农业。人类超越农业的途径可能有两种。第一种是利用人工环境以现有农业方式大规模生产食物,第二种是利用非农业方式大规模生产食物。就此而言,尽管非农化转型在我们这一代人眼前主要表现为农业劳动力的减少,可在人类大历史上,它一定同时表现为人类食物生产方式的非农化变革。而非农化转型概念,在我们有限知识的范围内,一方面揭示了人类正在离开农业社会的历史事实,一方面又揭示了当今人类面临的超越农业的挑战。

最后,我们用一个示意图直观地展示以农业劳动力转移为标准而确定的历史分期。为了避免作图的困难,我们不但没有在图中加入各历史时期的名称,而且简单地用直线表示农劳比的历史变化。注意2000年以后的农劳比变化线段是随意绘制的,并不表示我们预计非农化转型要持续到比如2500年。

“农业劳动力转移”科普系列第3期

“胡景北夜话”2022年第12期,2022年8月12日

注:本文所用数据分别来自Maddison 2001年出版的著作和国际劳工组织。对本文的批评和建议,请在我的个人主页www.hujingbei.net留言,谢谢。

农业劳动力转移:当今世界在历史中的位置

上个星期发布的“农业劳动力转移”科普系列第1期“中国在世界的位置”,指出世界各国都在把农业劳动力转移到非农部门。在这场农业劳动力转移竞赛中,中国的位置从三十年前的严重落后者,变成如今的中等生,稍稍优于世界平均数。本期将展示就全世界整体而言,当今世界在农业劳动力转移历史中的位置。

      数据图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可以让我们一目了然地了解某种大趋势大现象。下面的图展示1991到2020年,全世界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总体状况。图中的柱状形代表农业就业。这里,我们设想农村地区没有失业者,所以农业就业和农业劳动力在数量上相等。图中曲线是农业就业比。上一期已经说明,农业就业比是农业劳动力占社会总就业的比重。上一期亦解释了我们为什么选择1991和2020两个年份。先看农业就业数量的变化,它用的是左纵轴,单位是亿人。1991年,世界农业劳动力总量不足九亿七千万人,2000年升至十亿五千八百万,2001年再略微升高到十亿六千四百万,然后开始下降。最初下降很慢,2002年世界农业劳动力仅仅减少了十六万人,接着越来越快,2003年减少量便达到三十五万,而到2020年则达到了一千万。因此,尽管在农业劳动力减少的趋势中有过反复,但从2001年以来的减少趋势却是强劲的:到了2020年,全世界农业劳动力只有八亿七千万,比2001年的最高峰减少了近两亿,比开始年份1991年还减少了近一亿。

      我们再看图中的农业就业比曲线。它用的是右边纵轴,单位是百分比。1991年,世界农业就业比大约为43%,2000年降低到41%,2010年进一步降低到33%,2020年则降到了27%,三十年中降低了十六个百分点。该图显示,在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和2020年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世界农业就业比皆有所回升,因此,世界经济的坏消息都会阻碍农业劳动力转移,甚至导致反方向转移,就是劳动力回流到农业。但是,最近三十年来的总体趋势,却是世界农业劳动力正方向转移,是农业就业比的显著减低。

      上面这张图给我们的最重要启示,是当今世界在人类大历史和农业劳动力转移历史中的位置,是2000年这个千年之交的年份在人类历史上的特殊意义。首先看农业劳动力总量。在2000年前后,人类用于农业的总劳动力终于开始减少。在这之前,从人类开始依靠农业获得食物以来的几千年里,只要人口增加,农业劳动力就得增加,以保障基本的食物生产。即使在最近三百年中,农业劳动力占社会总劳动力和社会总就业的比重逐步降低,但人类在增加人口的同时,依然需要增加农业劳动力。而正是从2000年前后开始,这个规律被彻底打破:人类继续增加自己的数量,但人类用于食物生产的劳动力却在减少。如果我们进一步想到,人类人均消费的食物也增加了;除了极小部分人之外,整个人类脱离了饥饿状态。所以,在上面这张图前,我们不能不感到,农业劳动力开始绝对减少,是人类取得的一个极其伟大的标志性成就,是一个超越了人类之间各种分歧和争论的伟大成就。

      我们再看农业就业比。2000年前后,世界农业就业比降低到40%。关于人类开始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时间,不同的人看法不同,学者之间也很难统一意见。然而,不管世界农业劳动力转移是何时开始的,我们都很难否认,人类开始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时候,世界农业就业比应当在80%左右。如果我们把它暂定为80%,那么,它在2000年前后降低到40%,意味着在2000年前后,人类经过至少二、三百年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把它降低了一半。这同样是人类取得的一个极其伟大的标志性成就,同样是一个超越了人类之间各种分歧和争论的伟大成就。

      尽管我们拥有的世界数据的准确性值得商榷,尽管人类也许永远无法获得世界农业劳动力转移在最近三十年间的准确数据,但在大范围的时间尺度上,我们可以有把握地断定,在人类跨入公元第三个千年之际,人类投入农业的劳动力绝对数量达到顶峰并转而下降、人类投入农业的劳动力占总就业的相对比重,降低到人类开始农业劳动力转移时水平的一半左右。

      2000年到2020年在人类史和人类的农业劳动力转移史上,都只是短短的二十年。然而,上面这张图显示,在这短短的二十年内,虽然世界农业劳动力总量和农业就业比都有过反复,但是,人类从2000年以后继续转移农业劳动力的步伐却是坚定的,走出的距离甚至是惊人的,就是说,人类在这个二十年里继续沿着农业劳动力转移的大趋势大步向前。

      当然,上面这张图仅仅显示了最近三十年情形。我们不知道2020年以后的世界将如何变化,不知道在农业劳动力转移大趋势上,人类之间的纷争会不会延缓甚至一时期扭转人类整体的前进步伐,不知道自然环境的变化如何影响甚至损害人类的农业生产能力。但是,根据这三十年以及过去数千年的经验,我们应当可以说,人类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即使增加人口,人类也能够同时减少生产食物的农业劳动力;人类的农业劳动力转移趋势也许会变慢,会出现暂时反复,但不会逆转。

“农业劳动力转移”科普系列第2期

“胡景北夜话”2022年第11期,2022年8月2日

注:本文所用数据来自国际劳工组织。对本文的批评和建议,请在我的个人主页www.hujingbei.net留言,谢谢。

农业劳动力转移:中国在世界的位置

(农业劳动力转移科普系列第1期)

从今天开始,我准备利用微信公众号发表一系列有关农业劳动力转移的短文。农业劳动力转移是我几十年来关注和研究的问题,在跨入古稀之际,我想用通俗易懂的文字向大家汇报自己的一些研究心得。今天的第1期,开门见山,先讲一下我国农业劳动力转移在世界的位置。

当今世界,每个国家都把农业劳动力转移看成一件“好”事。既然是好事,各国都愿意做,就会出现有的国家做得好一些、快一些;有的国家做得差一些,慢一些的情形。对“好”和“差”,每个人评价不同,找不出公认标准。但对“快”和“慢”,公认标准还是有的。这类似赛跑。有人跑起来风度好姿势好速度快,有人昨晚刚失恋,心情差风度无姿势烂速度还上不去。我们看比赛,会挑剔选手的风度和姿势,但要说到标准,也就只能在快慢上谈标准。世界有差不多200个国家,农业劳动力转移是这些国家比赛的赛场:不管面积大小、人口多寡、历史长短、距海远近,大家都是一个标准——-谁的农业劳动力转移快。

赛跑讲起跑线公平:从同一条起跑线在同一时间点出发。农业劳动力转移竞赛也要讲起跑线公平。好在世界几乎所有国家,先前都是农业社会,绝大多数人是农民、绝大多数劳动力是农业劳动力,因此同一起跑线的条件大体是满足的。同一时间点这个条件就不行了:有的国家开始农业劳动力转移早,有的国家迟。比如,英国应当在1700年就开始了农业劳动力转移。100年后,美国才开始转移农业劳动力。而中国再怎么往早算,农业劳动力转移的起始年份也不会早于1850年,也就是迟于英国150年、迟于美国50年。比中国更迟的国家多的是,比如东南亚和非洲大部分国家,要到二十世纪才开始农业劳动力转移。

起跑时间点不同,让我们无法判断各国跑得快慢。不过我们可以另辟捷径,找一些替代方法。假如有两个时间点A和B。在A点上,各国的起跑线不同,就是各国已经转移的农业劳动力数量不同。但起跑时点相同:各国统一地从A点开跑。所以,我们可以比较各国在A、B两时点之间跑的快慢。用这个方法,我们观察中国农业劳动力转移在世界的位置。

我们选出1991年为A,2020年为B。2020年的选择没有异议,因为全世界的2020年数据要到现在2022年才能够出炉。为什么选1991年为A?那是因为从这一年起,我们才有比较权威的世界数据。世界劳动力统计的权威机构,是联合国下属的国际劳工组织。冷战时期,社会主义国家的劳动力数据是高度保密的,不可能上报给国际劳工组织。而缺少中国等一批大国或重要国家的统计资料,世界统计数据自然无从谈起。中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向该组织上报数据。但直到1990年那次普查,中国才基本搞清自己的劳动力数量。其它许多国家也在那一年搞人口普查。冷战结束,原先不愿意向国际劳工组织提交资料的一些国家亦改变了态度。因此,1990年以后,我们开始有了具备一定权威性的世界数据。

时间点用两个年份确定后,我们还要确定比赛的指标。我们选用农业劳动力占社会总劳动力的比重为测量农业劳动力“数量”的指标。用比重而非绝对数的原因,是不同国家之间的绝对数差别,无法说明它们之间农业劳动力转移的快慢。比如中国农民多,某一年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数量,可能超过许多小国那一年全部农业劳动力人数。因此,就像比较各国富裕程度要用人均收入一样,比较各国农业劳动力转移快慢也要用相对数指标,这就是农业劳动力比重,简称为农劳比。

按照上述思路,我们可以比较1991到2020三十年间各国农业劳动力转移速度。本文仅仅比较中国和世界的速度。看图。

图中实线代表世界农劳比,虚线代表中国农劳比。世界农劳比是世界农业劳动力与世界总劳动力相除后的比值,可以视为世界各国农劳比水平的平均数。显然,在这三十年里,世界和中国曲线都呈现强烈的下降趋势,就是说,世界和中国都处在农业劳动力转移的大趋势中。这一点值得多说两句。第一,这种大趋势不单单出现在1991年以来的三十年里,而是早就出现在世界层级上和中国范围内。只是由于缺乏具体数据,我们不能武断地把这两条曲线向左边延伸。第二,2020年以后,这种大趋势应当持续,全世界和中国的农劳比应当继续下降。当然,我们不能够排除大趋势中的波动和反复,农劳比在世界层级和中国范围内短暂上升也是可能的。但我相信,农劳比下降和农业劳动力转移的大趋势不会改变。

我们从图中看到的第二点,是中国曲线追赶和超越世界曲线。1991年,中国和世界的农劳比分别是59%和40%。中国比世界整整高了十九个百分点。具体地说,1991年在中国,每100个劳动力中,有59人从事农业;可世界平均数只有40人务农。也就是说,到1991年时,中国在世界农业劳动力转移赛跑中,远远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可在1991年以后的绝大多数年份里,中国农劳比下降速度远远快于世界平均水平,因此,中国不断追赶世界,终于在2017年赶上世界平均水平。那一年,中国和世界农劳比分别是26.3%和26.4%。随后,中国继续保持高速度,持续超过世界水平。到2020年,中国农劳比降为23.2%,而世界农劳比才蹒跚降到25.6%,中国农劳比竟然比世界水平低了2.4个百分点。所以,我们可以说,三十年前,中国在农业劳动力转移的世界竞赛中远远落后;三十年后,中国不但赶上、而且还超过了世界平均水平。

再来看中国和世界在这三十年里的农业劳动力转移速度。后者可以看作农劳比在这段时期的变化量或者降低量。中国农劳比在1991和2020年分别是59.4%和23.2%,降低量是36.2%,世界农劳比在这两年分别为40.1%和25.6%,降低量为14.5%。可见,中国速度是世界速度的几乎一倍半。正是这样显著的速度差异,把中国从世界农业劳动力转移赛场上的遥遥落后者,变成赛跑队伍中间组的一员。      

之所以说在2020年,中国进步到了赛跑中间组,是因为中国农劳比低于世界平均数还不多。具体排位需要的资料整理工作太多,单枪匹马无法胜任。我在这里直接使用国家统计局整理的数据,列出世界若干重要国家在2019年的农业就业比。这个比值指的是农业劳动力占总就业的比重。它和农劳比的分子相同,分母不同。前者分母是总就业,后者分母是总劳动力。在劳动统计学里,总就业+失业=总劳动力,所以,农业就业比的分母小于农劳比分母,农业就业比大于农劳比,但两者相差不大,变动趋势亦相同,因此可以同等地解说农业劳动力转移赛事。看表。该表进一步指出,中国在2019年前后,应当处于农业劳动力转移赛跑的中间国家组内,离先进组、尤其领先国家组,还有很大差距。

国   家农业就业比(%)
 中    国25.4
 孟加拉国38.6
柬埔寨32.3
印度42.4
 印度尼西亚28.6
 伊    朗17.9
 以 色 列0.9
 日    本3.4
 哈萨克斯坦15.8
 韩    国4.9
 马来西亚10.4
 蒙    古27.4
 巴基斯坦36.7
 菲 律 宾23.4
 斯里兰卡24.5
 泰    国31.6
 越    南37.4
 埃    及23.8
 南    非5.1
 加 拿 大1.5
 墨 西 哥12.6
 美    国1.3
 阿 根 廷0.1
 巴    西       9.2
 委内瑞拉8.3
 捷    克2.7
 德    国1.2
法国2.4
 意 大 利3.7
 荷    兰2.0
 波    兰9.2
 俄罗斯联邦5.8
 西 班 牙4.1
 土 耳 其18.4
 乌 克 兰14.5
 英    国1.0
 澳大利亚2.6
 新 西 兰5.7

最后要指出的是,看到中国在农业劳动力转移竞赛中取得巨大进步的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当前的中国还是不算慢也不算快的中间组国家。各国都在赛跑。中国能否保持现有水准,能否加快速度进入先进国家,还需要中国人的继续努力。在这个时刻,静下来想一想我国在1991年变成严重落后者的原因,对于我们继续竞赛,肯定是有好处的。

“胡景北夜话”2022年第10期,2022年7月26日

注:本文所用数据分别来自中国国家统计局和国际劳工组织。对本文的批评和建议,请在我的个人主页www.hujingbei.net留言,谢谢。

“非学术标准:在我这里行不通”的小波折

我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有写公众号文章,只是宅家翻书,把一些真金白银换来却尘封许久的书翻了一番。不料今早打开微信,却“无端地”收到一份违规通知如图:

这份通知说的文章“非学术标准,在我这里行不通”,是我2009年写的,当时发布在微博上,2020年发送到微信公众号。2009年我执教于同济大学中德学院。该文说的是我认为某位硕士生的论文不合格,不能通过答辩。其父从事教育行政工作,特地赶来上海责问我,“拿出一份据说是某个单位接收某位研究生就业的证明,要求我通过那位研究生的毕业论文,让他毕业,其理由是做教师的应当给研究生毕业,尤其在金融危机期间就业难,研究生找到了工作,做教师的就应当通过他们的论文,让他们毕业、就业;而且这还是党和政府的政策。”

我当然知道“教育行政部门”的厉害。早在上海财经大学任教期间,我就听过校领导抱怨,说某学生考研成绩不够,但家长是“教育行政部门”的,所以只能录取。显然,录取后也只能让其“顺利毕业”。但即使如此,我依然一口拒绝他的责问。我的拒绝理由很简单:研究生论文合格与否的准绳是学术标准,只要达到学术标准,论文就合格。论文合格才行,论文合格就行,别的标准和理由免谈。

送走那位客人后,我写了上述博客文章。有心人至今依然能够查到该文(https://www.hujingbei.net/archives/389)。在该文中,我写道:

“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我听到许许多多‘要求’或者‘请求’教师让研究生论文过关的理由,最近遇到的就有论文太仓促、别人已有好评、女研究生准备生育等理由。但最常见的理由是户口和工作。上海户口、工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论文通过就行了;如果不通过,户口、工作就都没了。我没有亲自听到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门。比如前两天听说北京一位研究生以自杀为理由,让教师通过了他的论文。正如上午那位客人对我说的,‘教师要有人性’,我们教师要做的,似乎就是让研究生论文通过,毕业。”

然而,我依然是那句老话:论文合格才行,论文合格就行,别的理由免谈。近几年中我的研究生中有人放弃了论文写作,有人推迟毕业。我否定了我参与评审的许多论文。有人找到我声泪俱下;有人对我义愤填膺,只是他们在我面前都没有争辩他们的论文合格。是的,教师要有人性。但一个人的人性要表现在他的正直上。人云亦云,随波逐流,那不是人性,而是群体动物恐惧而从众的兽性。”

接到违规通知后,我一读二读再读拙文,没有发现拙文任何违反法律法规和政策之处。这里特别声明的是,我绝对不相信拙文所指的那位研究生会投诉拙文,因为拙文一没点名,二特别强调硕士论文是否合格和一个人的人生是否成功没有关联。写不出合格论文的人完全可能在经商、从政诸方面成功,而硕士论文合格者后来更完全可能碌碌无为,这就是所谓的“肄业生比毕业生更有作为”的悖论。第三,被我评为论文不合格的学生,后来大都和我保持很好关系。举一个例子。就我所知,在我执教十几年的同济大学中德学院经管系里,好像只有一位北京籍的硕士生因论文不合格而放弃学业。而那篇论文的不合格便是我判定的。该学生家长应当不在教育行政部门任职,不知道如何“管”教师,但更可能是他们教子有方,所以不但他们自己没有来责问我,而且那位学生后来到上海访问我时,我们交谈融洽。他告诉我说自己无意于经管专业,无心撰写经管论文,对我的判定心悦诚服。我很感动,亦知道他即使放弃硕士学业,后来的工作状况也很好。这里,我再一次向他、向曾经被我判定论文不合格和合格的每一位学生表达我的衷心祝愿:身体健康、人生有成!

因此,我希望,第一,微信管理层撤销对拙文“非学术标准:在我这里行不通”的违规处理;或者第二,微信管理层指出拙文违反的具体法律法规和政策,让我心悦诚服,更让我避免再次违规。但愿我的希望不会落空。

“胡景北夜话”2022年第9期,2022年7月25日

2022年5月:上天眷顾

刚刚,我的日历不但翻过了一天,而且翻过了一月:从2022年4月翻到了2022年5月。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经济学界的一句流言(据说是已故女经济学家罗宾逊Joan Robinson说的)“过去是不可改变的,未来是不可预期的。”

是的,刚刚过去的四月份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历史事实,而面对专横地来到我们眼前的五月份,我们确实无法预期会发生什么。就我最关心的事情而言,上海在五月份会实现“清零“吗?若实现,上旬还是中旬?我的亲友和同事,那些老人、困在宿舍的大学生、活泼的中小学生,还有那些小商业小工厂,他们怎样捱过解封前的日子?

不过,谈论欧洲的战争比较容易。德国地处欧洲中心。德国人描绘四月份天气的常用形容词是“变化多端的(wechselhaft)”,而五月份才是阳光明媚的稳定天气。可战事远比天气复杂,四月份战事固然变化多端,五月份也很难稳定。在关键日期“五月九号”之前,大国能够取得决定性胜利吗?它能大气地把前线某支精锐部队调回首都参加阅兵典礼吗?它必须动用至少战术核武器才能稳住战局吗?

战争是大规模烧钱的机器。交战双方中,大国GDP低于我国广东省水平,坞国GDP则不如我国吉林省。正如广东省经济总量可以碾压吉林省一样,大国经济总量也可以碾压坞国。但战争的烧钱高了一个层次。要做到武器先进、充足与随时可用三个方面压倒对方,钱包的差距就不是广东和吉林的差距可比了。2003年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时,后者GDP总量还不及现在的西藏,美国和伊拉克的钱包差距,远比广东和吉林的差距大得多。今天的闪电战,高科技武器全面发挥作用,一天就得砸下几十上百亿美元。以俄国的经济总量,既没有钱支撑这样的的闪电战,也没有钱支撑长期的全面战争。大国想搞个省钱的偷袭闪电战。可在如今的信息时代,偷袭万无可能。就是信息老大最近二十年对伊拉克打的两次闪电战,也做不到偷袭。因此,在四月份,俄国只好在规模既小又偷袭不成的闪电战失败后,放弃对坞国首都进攻,而缩回靠近自己边境的坞东局部战争。可闪电战一失败,坞国就有戏,欧美立马给钱给物。到四月底,仅仅美国一家到位的军火援助,就超过坞国上一年总军费的一半。而在马上到来的五月份一个月里,欧美亚非四十一个国家军火援助金额,会远远超过坞国一年军费总和。因此,从烧钱角度看,大国失败几乎疑问。

大国失败好说,哪个国家没有失败过呢?可元首面子过不去,不但不能引咎辞职,而且还得无比正确,因此,五月九号之前,元首必须做出某种重要军事决策。即使这种决策的实施在五月九号之后,元首也能够在五月九号向庆典中的观众做出某种战事扩大化而且自己必胜的宣告。五月九号是庆祝七十七年前战胜德国纳粹的节日,如今要宣告是战胜坞国纳粹以及支持它的整个西方。最近,大国外长便指出,大国在坞国的军事行动是为了把世界从西方压迫中解救出来。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世界上还没有任何国家把核武器—-无论战术还是战略核武器—-用于国家间冲突。因此,大国若动用核武器,将开创一个世界之最,因此也必然遭到世界其它国家的谴责。一个反对大国的军事联盟,可能从现在的41个国家一下子扩大到141个国家。现在两国之间的战争,也就会变为世界大战,其结果必将是大国彻底失败,大国被众多国家共同占领,如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德国。如此一来,现有世界政治格局将彻底改变。

这些天,我常常在心里祈祷大国不发动核战争。同时,我坚信,即使它发动的核战争一开始就直接针对英国和美国的首都,世界也不会因此毁灭,大国也不会因此获胜。只是到了核战争打响的时候,我深切地希望,我的祖国站到正义一方,这不但有助于世界击败战争罪犯,而且有助于我国收复过去丧权辱国时失去的北方领土。

2022年5月,上天眷顾我们,上天眷顾中国,上天眷顾正义的世界!

“胡景北夜话”2022年第8期,2022年4月30日-5月1日

(注:2022年5月1日发布在微信公众号“学者胡景北”上。为躲避文字审查,用“大国”代替“俄国”、“坞”代替“乌”。)

为上海祈祷兼谈疫情数据问题

最近一个月来,上海的疫情成了世人关心的焦点。我虽然不在上海,但那里有我的亲戚、同事、学生和朋友。我牵挂他们,每天为他们和所有上海人祈祷,祈祷疫情赶快过去、染疫者迅速康复、普通人迅速恢复正常生活。同时,我总觉得自己应当写点什么,来多少平复一下自己没有在上海和大家同渡难关的内心愧疚。

写点什么呢?首先,我想建议,疫情和民生应当并重。防疫是为了民众平安和健康,民生也是为了民众安全和健康。两者不可偏废。在这里,需要的不是极端,而是平衡,即所谓的balance。目前,上海太重防疫而轻民生,造成严重的防疫-民生不平衡,应当纠偏才对。这里特别需要提及的是,奥密克隆传染性特别强。但一个人是否中招和中招后是否变成重症,和他的免疫力密切相关,而免疫力又和营养是否充足、心情是否开朗密切相关,可“民生”正关乎大家的营养和心情。民生出了问题,疫情会更加严重。因此,我更希望上海采取一种介于“清零”和“共存”之间的较为平衡的防疫策略。

政府制定防疫政策、平衡防疫和民生,是以对事实的正确了解为前提的。公众配合政府的程度,也建立在公众对事实的正确了解基础上。因此,我的第二个建议,是上海市政府把防疫政策和疫情事实状况进一步透明化。这里,我想强调通过数据达到的对事实的了解。我自己研究农业劳动力转移,对数据下过大功夫,深切体会到了解事实之不易。在我看来,不用说普通人,就是许多医学专家和医生,也难以明白疫情的事实真相,谈论数据时也会大错。这里涉及的问题首先是统计标准。例如,我国有自己的新冠疾病统计标准,和欧美许多国家、甚至和我国香港地区都相差很大。一个肺癌晚期患者,若感染新冠并因此引起肺癌恶化而去世,我国把他统计为肺癌死亡,欧美把他统计为新冠死亡。因此,假如上海和纽约都有这样的案例,在上海,我们说新冠病毒没有造成死亡;在纽约,则是新冠死人了。有些外媒如《华尔街日报(WSJ)》便报道过上海这轮疫情致死情形。那些报道也许是造谣,也许是因为在他们标准是疫情死亡,在我国标准是非疫情的其它疾病死亡。假如是后者,则双方都不错。所以,我国和外国的新冠病毒死亡率、重症率(或住院率)等数据,根本不可比较。然而,普通人不清楚这些区别,而简单地把我国或上海数据与外国相比,造成许多混乱,加大了防疫的困难。这里,我特别建议上海市政府设立专门的防疫网页,对上海市新冠疾病统计标准、与比如香港标准的差别等等做出权威解释。

为了解事实,我们首先需要指标,其次需要指标的标准,再次需要数据和数据的适用范围。举一个极端例子。发烧与否的事实判断需要“体温”这个指标,人的标准体温为摄氏37度或华氏100度。这里,各国使用的指标虽然相同,但标准不同,数据根本不可比。我们既不能够说美国不管人命,高烧超过100度才让去医院;也不能够说我国发烧病人的热度离100度还远得很,因此发烧在我国是小事一桩。此外,数据的适用范围也是一个极易引起误解的地方。就我所知,欧美的统计数据,对于完全接种疫苗者,奥密克隆和流感的致死率差不多,但对完全没有接种新冠疫苗的人群,奥密克隆的致死率可能比流感高达十倍。因此,在我们谈论欧美的奥密克隆致死率数据时,我们一定要先问一下数据适用范围。所以,简单地说奥密克隆是或者不是大号流感,都是错误的。而欧美疫苗和国产疫苗又还有不同。显然,所有这些指标、标准、数据和其适用范围,上海市政府如果通过专门的权威网页予以发布和解释,对缓解市民焦虑、增强市民和政府之间的良性互动,都是大有好处的。​

再次,我想建议的是强化接种疫苗。最近如此严格的防疫措施提供了一个极其宝贵而又短暂的时间窗口。有关部门应当充分利用这个时间窗口,为公众接种疫苗。我最近和南京的亲人通话。他们住在养老院,有严重的基础病。可他们竟然还没有接种任何新冠病毒疫苗。这对我真是不可置信。根据欧美资料,对于完全没有接种疫苗的人群来说,奥密克隆的基本传染值高过流感近十倍;同时,奥密克隆对没有接种疫苗人群的致死率又很高。上海关于奥密克隆的基本传染值应当和欧美差不多,上海的疫情致死率标准和欧美不同。但即使上海标准的疫情致死率为零,如此高传染性的奥密克隆,依然可能给没有接种疫苗的人群带来巨大的疾病威胁。我不知道上海的老人,尤其有基础病的老人,是否普遍接种过包括加强针在内的三针疫苗。如果还没有接种或没有完全接种的话,我强烈建议上海紧急展开为老人和慢性病患者接种疫苗的工作。同时,我也建议江苏省和全国立即部署为老人和慢性病患者接种疫苗。疫苗早已不是稀缺商品,接种疫苗不需要复杂技术。这项工作开展起来不难,只是千万不可有任何延迟!

“胡景北夜话”2022年第7期,2022年4月11日

马斯克谈俄乌战争、核能、人工智能等问题

马斯克和多夫纳于2022年3月下旬在位于美国加州Fremont市的特斯拉工厂会面并交谈。交谈内容涉及俄乌战争、核能、人工智能、出生率下降和老人统治等话题。多夫纳(Döpfner),德国人,1963年出生,是德国和欧洲最大的媒体集团AxelSpringer 的CEO。

图片:马斯克与多夫纳在加州Fremont市的特斯拉工厂交谈。 Jason Henry摄

多:在我们谈论未来之前,让我们先来看看现在。欧洲正在打战。如果你看到普京入侵乌克兰和杀人的可怕画面,你会有什么想法?

马:在今天这个时代看到欧洲打仗,我很惊讶。我原先以为我们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超越了这类事情。战争令人担忧。如果普京能逃脱惩罚,那就会向其他国家发出信息:他们也可以逃脱惩罚。

多:你对普京的行为感到惊讶吗?我的意思是,我记得几个星期前的讨论,当时大多数欧洲人都认为他不会入侵。许多美国人则相信他会入侵。您当时的预期是什么?

马:我当时最多猜测他想占领乌克兰的东部三分之一。坦率地说,如果你只是听到普京的那些言论,那么很明显,他至少要得到乌克兰部分地区,那些有很大比例说俄语人口的地区。他在格鲁吉亚已经这样做了。

多:不过,如果你仔细听听独裁者的话,他们非常频繁地说出他们想做的事情。你只需要把他们的话当真。

马:是的。他们并不遮遮掩掩。

多:但到目前为止,普京有可能取得与他想实现的目标相反的东西。他想把美国与欧洲分离开来。他想削弱北约。但到目前为止,他强化了北约。他团结了西方。他的入侵几乎成了将民主国家和开放社会团结在一起的两党共同话题。关于俄国入侵的长期结果,你是比较悲观,认为这将加强普京,从而为中国或其他地方类似例子铺平道路?还是你更为乐观,认为这可能是西方采取一种不同的安全政策的转折点?

马:我确实认为这将震惊西方。当然,我想,人民会意识到,我们面临更严重的威胁,因此我们不应该有那么多内部争吵。

多:泽连斯基说得非常清楚:”我需要弹药,而非逃命”。欧洲,尤其是德国,在俄国和乌克兰问题上挣扎了很长时间。美国政府呢?

马:我认为美国政府所做的比人们可能意识到的要多。它只是没有展现在公众场合。但是,重要的是要做一些严肃的事情。我们不能让普京占领乌克兰。那太过分了。

多:世界部分地区,特别是欧洲,从希特勒的第三帝国和大屠杀中吸取了错误的教训,即不再军事干预,尽可能不参与战争。现在,我们有机会吸取真正的教训,那就是再不能发生种族主义,再不能发生种族灭绝,再不能绥靖。

马:绥靖政策显然对抵抗希特勒没有作用。如果当时的人早点阻止他,世界会好得多。对每个人都更好。

多:你做了一些非常具体的事情,48小时之内,你就应乌克兰数字信息部长的要求,向他们提供了星链(Starlink)装备,保证他们的互联网联结。你的动机是什么?这件事是如何做到的?

马:我们的确想到乌克兰可能需要星链,我们采取了一些预备性措施,确保我们可以快速提供这些装备。听到乌克兰请求后,我们非常迅速地动起来。值得一提的是,在俄罗斯 入侵当天,乌克兰的卫星互联网连接就遭到网络攻击而永久关闭了。手机信号塔要么被炸毁,要么被卡住。俄罗斯人知道乌克兰有一个光纤主干网。他们很可能切断了这些光纤网路。乌克兰几乎没剩下什么网络联结。因此,星链可能是,而且在乌克兰某些地区肯定是唯一的互联网联结通道。

多:如果俄罗斯人和中国人攻击卫星怎么办?这是对星链的一个威胁吗?

马:在这场冲突的背景下,我很想回顾几个月前的俄罗斯反卫星演习。反卫星武器给卫星运营商带来很多问题。它甚至对空间站都有某种危险,尽管那里也有俄罗斯的宇航员。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这是入侵乌克兰之前的一个信息。但若想攻击星链,你会发现那并不容易,因为有2,000颗星链卫星在天上。这表示你需要大量反卫星导弹。我希望我们不必对此进行测试,但我认为,我们发射卫星可以比他们发射反卫星导弹更快。

多:俄罗斯表示将停止向美国提供火箭发动机。这对你的空间探索公司(SpaceX)来说是一种威胁还是机遇?

马:在SpaceX,我们设计和制造自己的火箭发动机。因此,我们根本不用任何俄罗斯组件。

多:俄罗斯停止向美国提供火箭发动机对美国有危险吗?

马:波音和洛克希德严重依赖俄罗斯RD-180发动机。凭良心说,这是一款伟大的发动机。他们希望将来能用Blue Origin的发动机摆脱这种依赖。我相信,还有使用RD-181的Antares公司。因此,俄罗斯禁运的结果是这些公司将无法飞行。

多:凭借知识、产品和服务,埃隆·马斯克几乎是一个现代战争中的战略武器。你如何看待自己在这种背景下的角色?

马:我认为我可以在冲突中提供帮助。未来有可能变得更好。我尝试一系列行动,想尽力提高未来变得更好的可能性。显然,有时我在这方面会犯错误。我做任何我认为最有可能确保未来是对人类有益的事情。这些事情是我将采取的行动。

多:几个月前,我们就恩斯特·荣格的名著《钢铁风暴》进行了交流。那是一本大约一百年前出版的关于荣格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的书。你对它非常着迷。为什么这本书对你如此重要?

[恩斯特·荣格,Ernst Jünger1895-1998,德国士兵、作家和昆虫学家,参加过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战,著作主要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亲历回忆录《钢铁风暴(Storm ofSteel)》(1920年版)等。]

马:我读了很多书,出于某种原因,我对战争和历史着迷。这不仅仅是战争史,而且是一般的历史。荣格的书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精彩个人经历叙述。我从那本书中得到的教训是,我们再也不想那样做了。

多:围绕这本书存在很大的争议。有人说它美化战争…

马:绝对不是!

多: …它既不积极,也不消极。它只是以一种可怕的方式描述了发生的事情。

马:没有人在读这本书时说,我也想那样做。对我来说,阅读历史真是令人着迷。我的意思是,吸取历史的教训,这样我们就不会重蹈覆辙。

多:历史不会重复,但它会押韵。这些天我们就看到如此的押韵。回到战略大局。普京的可怕行动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欧洲、特别是德国在2011年放弃核能所犯的战略错误的结果。

马:非常重要的是,德国不再关闭核电站。我认为关闭核电站是极端不理性的。

多:如果我们真的想减少普京的力量,减少欧洲和德国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我们必须脱碳。这是唯一的办法。更多的核能是我们摆脱像普京这样的独裁者和专制者的关键吗?

马:我想表述得明白无误。你们不仅不应该再关闭核电站,而且应该重新开放那些已经关闭的核电站。这是你们获得能源的最快方式。现在继续关闭核电站是发疯了,特别是在你们那样的一个没有自然灾害的地方。如果你在的地方会发生严重地震或海啸,那就会比一个疑问号更严重。如果没有巨大的自然灾害风险,——德国便没有——,核电站实际上就没有危险。

多:难道没有更安全的替代方式可以产生类似效果吗?太阳能和风能是行不通的。您对未来的能源政策还有其他想法吗?

马:我认为从长远看,文明需要的大部分能量将来自太阳能,你必须用电池储存它,因为很清楚,太阳只在白天照耀,有时天空云层还很厚。所以你需要太阳能电池。这将是文明获得动力的主要长期方式。但从现在到那时,我们需要保持核能。对此,我再怎么强调也不过分。关闭它们是完全发疯的举动。我想说清楚,完全是发疯。

多:让我们看看德国是否听进了你这句非常明确的话。

马:我认为这是国家安全风险。

多:15年后气候问题会是什么样子?比今天更好?

马:从可持续能源的角度来看,要好得多。

多: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吗?

马:是的,绝对的。我们将解决气候问题。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这也是特斯拉的基本目标。

多:你曾经说过,出生率下降是有史以来最被低估的问题之一。为什么?

马: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在这样一种错误的印象下行动,即我们有太多的人。事实并非如此。出生率一直在剧烈下降。不幸的是,我们有来自联合国的荒谬的人口估计。它们需要更新,因为它们没有任何意义。看看去年的增长率就知道了。看看有多少孩子出生,然后乘以预期寿命。我想说,计算结果就是未来生活着多少人。此外,看出生率的趋势是正还是负?它是负的。除非出生率有所改变,否则现在就是最好的情形。

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替代方案。你最近展示了一种人形机器人“Optimus”[人形机],并分享了对它为世界能够做些什么的巨大期望。我认为人形机不仅在人类第一次访问火星时会大有帮助,而且也可能会改变人工智能的游戏规则。您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马:你知道,对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我有些惶恐。我当然不想拥有任何可能对人类有害的东西。但人形机器人正在出现。看看波士顿动力公司。他们每年都会展示更好的机器人产品。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非常快。

多:具体来说,人形机将用于特斯拉的工厂。这是它的用处之一。但除了特斯拉工厂外,它的更广泛用处是什么?

马:人形机是个通用机器人,有点像机器工人。它的最初角色必然是从事重复、无聊或危险的工作,是人们基本上不想做的工作。

多:人形机为什么有两条腿?是因为让它看起来像一个人,还是这更实用?我认为四条腿更好。

马:哈哈,四条腿好,两条腿坏。这让我想起了奥威尔。人类被设计成有两条手臂和十个手指的双足类物体来和世界互动。因此,如果你想让一个机器人适应并能够做人可以做的事情,它必须和人有大致相同的大小、形状和能力。

[奥威尔George OrwellEric Arthur Blair的笔名),1903-1950,英国作家、记者和政论家,参加过西班牙内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以著作《动物农庄(Animal Farm)》(1945)和《一九八四(Nineteen Eighty-Four)》(1949)名世。该两书都有中文版。在《动物农庄》中,猪打败人后宣布“四条腿都是好家伙,两条腿都是坏家伙”。]

多:你认为人形机会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发挥作用,帮助我们做家务和类似事情吗?

马:是的。它是一种通用又专门的类人机器。

多:原型机将在今年年底前准备就绪。什么时候会成为大规模销售的产品?

马:我想我们今年在原型水平上会有一些很妙的东西。在明年年底之前,它应当至少能够适度量产。

多:你说人形机的潜力比特斯拉的潜力更大。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它必须真的是一个大众市场产品。但无论如何,人形机也是对出生率不断降低问题的一个解决方式。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我们将需要更多的机器人来完成工作。

马:面对人口增长率降低现象,人形机将很有用处。但是,如果人口增长率降低现象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呢?人类消亡了。这是我们想要的吗?

多:或者被人工智能取代了。由“脑机链”(Neuralink) 驱动的人类。

马:脑机链在短期内只是为了解决脑损伤、脊柱损伤之类的问题。因此,在今后许多年,脑机链产品只会对那些失去手臂或腿部,或只是遭受某种创伤性脑损伤的人有所帮助。这就是脑机链今后许多年有用的地方。

纳:你能想象有一天我们能够将人类的大脑容量下载到人形机中吗?

马:我认为这是可能的。

多:这将是永生的另一种方式,因为我们会将我们的个性下载到机器人中。

马:是的,我们可以下载我们认为让自己如此独特的东西。现在,当然,如果你不再在你的身体里,世界肯定会有所不同,但就保留我们的记忆和我们的个性而言,我认为我们可以做到永生。

多:我感到,发明家和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预测的2025年的奇点时刻正在迅速临近。这个时间线是否仍然现实?

[雷·库兹韦尔,Ray Kurzweil1948-,美国工程师、企业家和未来学家,入选美国国家专利局建立的“国家发明者名人堂”,著作有《智能机器时代(The Age of Intelligent Machines,)》(1990)、《奇点临近(The Singularity is near)》(2005),《如何创造心智(How to Create Mind)》(2012)并预告2022年出版《奇点更近了(The Singularity is nearer)》等。奇点指一经跨越就不可返回的点。Kurzweil说的奇点,主要是技术突破人的身体和大脑限制的时间点,他的预测应当是2045年。《奇点临近》有中文版。]

马:我不确定它是否有非常清晰的边界。我认为边界应当很模糊。我们已经有如此多的在我们身外的计算。我们的记忆存储在我们的手机和电脑中,并带有图片和视频。电脑和手机放大了我们的沟通能力,使我们能够做一些过去人认为是神奇的事情。现在,您可以让世界两端的人视频通话,而且几乎是免费通话。这真是太神奇了。我们已经用计算机大规模地放大了我们的大脑。我们可以有一个有趣的比率,就是粗略计算机器的计算量,然后除以生物的计算量,看这个比率如何随时间变化。随着机器计算如此之快的发展,机器计算量如此增大,这个比率应该会迅速提高。

多:谈到速度,你有一个想象,有一天,星舰可以在30分钟内从地球的任意点A飞到任意点B。这是你的想象吗?这像一辆环球超级出租车。你可以从旧金山立即飞到内罗毕吗?

马:星舰着陆声音很大。因此,你可能会用它连接毗邻大洋或大海的城市。这样,你可以在离岸足够远的地方着陆,使着陆噪音不会对人们造成干扰

多:从美国东海岸到西海岸会是一个现实的选择吗?

马:是的,它就像一枚洲际火箭。

多:你们解决了那么多人类的问题,提出了那么多的解决方案。但我很惊讶,有一个话题似乎没有让你着迷:长寿,显著延长寿命。你为什么对此没有热情?你个人对长寿不感兴趣吗?

马: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努力让人们真的活很长一段时间。这会导致社会窒息,这里的真理在于,大多数人不会改变想法。他们只是死了。因此,如果他们不死,我们将陷入旧观念之中,社会不会进步。我认为,我们已经碰到了老年人统治的严重问题,就是那么多国家的领导人都太老了。在美国,领导者是太、太老了。如果你比其他人老好几代,你根本不可能与其他人保持联系。美国的创建者规定了官员任职的最低年龄。但他们没有规定最高年龄,因为他们没想到人们会活这么久。他们应该规定官员最高年龄的。要使民主制度发挥作用,领导人必须与大部分人口保持合理的联系。如果你太年轻或太老,你就不能说你和他们联系在一起。

多:有没有一种理想的最高任职年龄?您想多大年龄合适?

马:我认为,对于政治领导层来说,理想情况下,他们的年龄应当在人口平均年龄的上下10岁,或者至多上下20岁以内。对我来说,我当然想在更长的时间内保持健康。但我不怕死。我认为死将是一种解脱。

多:你可能无法在你的有生之年看到SpaceX的愿景成真?

马:我想活得长,想看到它成真。

多:你如何看待自己——净资产约为2,600亿美元——被当作地球上最富有的人?

马:我确实认为普京比我富有得多。

多: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马:是的。

多:你知道约翰·劳(JohnLaw)吗?

马:不知道。

多:约翰·劳在300年前曾经是地球上最富有的人。他是一个苏格兰人,生活在17世纪末和18世纪初。他是个赌徒,”不地道的情人”,后来成为非常成功的投资者和金融工程师。他当时是地球上最大的艺术收藏家。通过对密西西比公司股票的追捧,他在法国制造了一个股市泡沫,并最终变为第一次金融危机的原因之一。约翰·劳曾经拥有美国大约30%的财产。最后,他破产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出了什么错误,你失去了一切,那时你会怎么办?

马:我有很多次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谁创办了一家汽车公司和一家火箭公司时会期待它们成功?至少我没有期待成功。我成功的机会不到10%。在2008年SpaceX第三次发射失败后,我知道如果第四次再失败,SpaceX将死亡。我们没有钱来发射第五次。特斯拉曾多次濒临破产。我们甚至将在2008年融资的最后一天关门。请记住,当时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已经破产,福特正处于破产的边缘。所以,想象一下,在通用汽车破产之时,你要为一家电动汽车初创公司筹集资金的情形。人们看我竟然还来请求,对我非常恼火。但我们能够筹到刚刚够的钱来勉强维持。我们在2008年可能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结束了特斯拉的一轮融资,那是平安夜。如果我们没有这一轮融资,我们将在圣诞节后两天破产。

多:埃隆·马斯克不仅是位企业家,还是位慈善家。你的基金会的目标是什么?

马:我确实想强调,SpaceX和特斯拉打算从根本上提高未来的质量,特别是有益于人类的质量。特斯拉通过加速可持续能源的方式。而 SpaceX 则通过使行星间交流成为可能的方式。更多的工作超出我自己的能力。说到捐款,我要说的是,有效地把钱捐出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果你关心做好事的现实,而不是做好事的感觉,你就非常难以有效地捐钱。我关心现实。感觉丢一边。人需要被帮助,显然有环境原因,有教育原因,特别是科学和工程教育的原因,儿童保健原因。如今,饥饿与其说是没有足够食物的问题,不如说是政治和后勤保障问题。世界有大量食物。在美国和许多国家,更严重的问题是肥胖而非饥饿。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把钱有效地捐出去的方式。

多:如果你在谷歌搜寻“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我想你会有超过2亿个搜索结果和近8000万推特粉丝。你绝对是地球上最广为人知的人之一。广为人知对你来说是一种乐趣还是一种负担?

马:它让我在街角买咖啡变得很困难。我也很难到处走走,或者至少去逛商店或在街上逛逛。现在很难做到。

多:这让我想起德国前总理赫尔穆特·科尔(Helmut Kohl)。他曾经对我说,你无法想象这是多么可怕:你走进一家餐馆,每个人都认得你,来到你的桌前,请求你签名。这太可怕了。生活中只有一件事更糟糕。那就是:再也没有人来到你的桌前。

马:哈哈哈。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街角的桌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或什么地方,可以一个人坐一会。

多:你最迫切地想要实现的目标是什么?

马:在近期,最紧迫的是完成全自动驾驶,在比人类驾驶更安全得多的水平上实现全自动驾驶。在基本点上,它可以归结为解决现实世界的人工智能问题。这消耗了我大量精力。另一个近期目标是让星舰运转起来,不仅要让它进入轨道,而且要实现快速的重复使用——这确实是火箭事业的圣杯,是人类成为多行星物种所必需的条件。我认为这些事情可能会在今年完成。

多:在你真正想实现的东西中,什么是你认为不可能的?

马:“不可能”是个太强的词。

多:你不喜欢这个词。

马:这是一个太强的词。我从物理学角度看待事物,”不可能”这个词在物理学中或多或少是被禁止的。我真的很担心这个出生率的事情。多年来,这一直困扰着我,因为我没有看到它的转变,反而每年都更糟。我用这个问题把我的朋友都搞烦了。

多:沃尔特·艾萨克森正计划写你的传记。他写过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史蒂夫·乔布斯、本杰明·富兰克林和莱昂纳多·达芬奇的生活。在这四个人中,你想和谁见面并喝一杯酒?

马:我很荣幸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我认为本杰明·富兰克林在晚餐上是最有趣的。

多:您认为他们谁和你最亲近?莱昂纳多·达芬奇吗?

马:我很不一样。但是,实际上我可能和本杰明·富兰克林最亲近。他做了很多科学和工程的事情。达芬奇写了一本书,认为自己首先和最终都是一名工程师。实际上,在他申请最终使他能够创造所有那些艺术的职位时,他想的一切都与他的工程理念有关。只是最后,他提到自己做些艺术。达芬奇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工程师。这一点我觉得很有趣。他为他的时代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多:你说你不能孤单。我非常赞同这种感觉。孤单的感觉来自哪里?

马:我认为它只是人的自然反应。

多:很多人如果独自一人,会感到高兴。

马:真的吗?我想大多数人都不高兴独自一人。

多:你感到孤独吗?

马:我想,有时候我会感到孤独,是的。

多:因为你找不到你喜欢分享感受和想法的人?你是地球上最广为人知和最受关注的人之一。每个人都想和你说话。但这好像没有用。

马:有时候我很孤独。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很孤独的时候。这是很基本的情形。比如说,如果我在研究星舰火箭,而我只是独自呆在我的小房子里,特别是如果我的狗不在身边,那么我会感到非常孤独,因为我一个人在一个小房子里,连狗都不在旁边。

多:你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马:人类面临的生存威胁是什么?我花了很多时间谈论出生率的事情。这可能是对人类文明未来的最大单一威胁。然后是人工智能出错的担忧。我认为宗教极端主义是另一个担忧。

多:你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马:我最大的希望是人类在火星上创造一个自给自足的城市。

多:你曾经说过,如果你不置身于爱情中,你就不可能幸福。你现在幸福吗?

马:我认为爱能够分为许多度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要让一个人完全幸福,我认为这个人必须在工作中幸福、在爱情中幸福。所以,我想我是中等幸福的。

多:对项目、对工作的爱能弥补人与人之间的爱吗?

马:我想尽可能地直白地说。如果人类在火星上有一个自给自足的城市,我会很幸福,因为那样的话,人类的寿命尺度可能会大得多。我想我们真的只有这根小小的意识蜡烛,就像虚空中的一盏小灯。我们不希望这根小蜡烛在黑暗中熄灭。

(完)

(注:方括号和斜体字为译者所加。英文原文附后。翻译会有不当甚至错误之处,请尽可能参照原文,并请在www.hujingbei.net告知所发现的错误之处,谢谢!胡景北,2022年4月8日)

“夜话”2022年第5期,2022年4月8日

注:关于本文在微信公众号经历的说明:

本文中英文曾于加州时间2022年4月7日晚、4月8日上午和傍晚在微信公众号上发布三次。第1、2次审核后被拒发。第三次审核通过,于4月8日下午6:40(北京时间4月9日9:40)发出,但随即于下午8:32(北京时间4月9日11:32)被删除。三次发布截屏和删除通知与删除原因见下述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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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glish Original

Elon Musk Discusses the War in Ukraine and the Importance of Nuclear Power — and why Benjamin Franklin Would Be ‘the Most Fun at Dinner’

Mathias Döpfner: Before we talk about the future, let’s look at the present. There is war in Europe. If you see the horrible images of Putin’s troops invading Ukraine, killing people. What are your thoughts?

Elon Musk: It is surprising to see that in this day and age. I thought we had sort of moved beyond such things for the most part. It is concerning. If you can get away with it, then this will be a message to other countries that perhaps they could get away with it too.

Döpfner: Have you been surprised by Putin’s behavior? I mean, I remember the discussions in the recent weeks when most of the Europeans thought he is not going to do it. A lot of Americans were convinced he is going to invade. What was your expectation?

Musk: My best guess was that he would seek to capture the Eastern third of the country. Frankly, if you just listened to the rhetoric, then it is clear that he was going after at least portions of Ukraine that have a significant percentage of Russian speakers. He did that already in Georgia.

Döpfner: In a way, if you listen carefully to dictators, they very often say what they want to do. You just had to take it seriously.

Musk: Yeah. They are not subtle.

Döpfner: But so far, there is a possibility that Putin achieves pretty much the opposite of what he wants to achieve. He wants to disentangle America from Europe. He wants to weaken NATO. So far, he has strengthened NATO. He has united the west. It is almost a bipartisan topic that unites democracies and open societies. With regard to the long-term outcome, are you rather pessimistic that it is going to strengthen Putin and thus, paving the way for other examples like China or elsewhere? Or are you more optimistic that it could be a turning point for a different security policy of the West?

Musk: I do think this will strike the West. I suppose of course that people realize, maybe we should not have all these internal squabbles when there are more serious threats.

Döpfner: Volodymyr Zelenskyy put it very clearly. “I need ammunition, not a ride”. Europe, particularly Germany, struggled a long time. How about the American government?

Musk: I think the American government has done more than people may realize. But it is just not been very public. But it is important to do something serious. We cannot let Putin take over Ukraine. This is crazy.

Döpfner: Parts of the world, particularly Europe, have learned the wrong lesson from the Third Reich and the Holocaust. And that lesson is: no military intervention ever again. Trying not to get involved. Now, there is the opportunity that we learned the real lesson, and that is never ever racism, never ever genocides and never ever appeasement.

Musk: Appeasement obviously did not work against Hitler. And how much better would the world had been if they had stopped him early. Better for everyone.

Döpfner: You did something very concrete, 48 hours, upon the request of the digital minister of Ukraine. And that was delivering Starlink material in order to grant internet access. What was the motivation, and how is it developing?

Musk: We did think that Starlink might be needed, and we took some preemptive actions to ensure that it could be provided quickly. When the request came, we acted very rapidly. It is worth noting that the satellite internet connectivity of Ukraine was taken offline by a cyberattack on the day of the invasion permanently. The cell towers are either being blown up or they are being jammed. There is a major fiber backbone which the Russians are aware of. It was quite likely that they will sever that fiber link. This would leave Ukraine with very few connections open. So Starlink might be, certainly in some parts of Ukraine, the only connection.

Döpfner: What happens if the Russians and Chinese are targeting satellites? Is that also a threat for Starlink?

Musk: It was interesting to view the Russian anti-satellite demonstration a few months ago in the context of this conflict. Because that caused a lot of strife for satellite operators. It even had some danger for the space station, where there are Russian cosmonauts. So why did they do that? It was a message in advance of the Ukraine invasion. If you attempt to take out Starlink, this is not easy because there are 2000 satellites. That means a lot of anti-satellite missiles. I hope we do not have to put this to a test, but I think we can launch satellites faster than they can launch anti-satellites missiles.

Döpfner: Russia said that they are going to stop the delivery of rocket engines. Is that a threat or an opportunity for SpaceX?

Musk: At SpaceX, we design and manufacture our own rocket engines. So we did not really own any Russian components at all.

Döpfner: Is it dangerous for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Musk: Boeing and Lockheed have strongly relied on the Russian RD-180 Engine. Which I should say, to be fair, is a great engine. They are hoping to move away from that in the future with engines from Blue Origin. There is also the Antares which uses the RD-181, I believe. They will not be able to fly as a result.

Döpfner: With knowledge, products and services, Elon Musk is almost a strategic weapon in modern warfare. How do you see your role in that context?

Musk: I think I can be helpful in conflicts. I try to take a set of actions that are most likely to improve the probability that the future will be good. And obviously sometimes I make mistakes in this regard. I do whatever I think is most likely to ensure that the future is good for humanity. Those are the actions that I will take.

Döpfner: A couple of months ago we had an exchange about Ernst Jüngers famous book “Storm of Steel”. You were very fascinated by that book, which has been published roughly a hundred years ago, about Jüngers experiences in the First World War. Why is that book so important for you?

Musk: I read a lot of books, and for some reason I am fascinated by war and history in general. It is not just history of war, but just history in general. Jüngers book is an excellent personal account of World War One. The lesson taken from that book is we don’t ever want to do that again.

Döpfner: There is a big controversy around that book. Some people are saying this is glorifying war…

Musk: It is definitely not!

Döpfner: …It is rather positive nor negative. It is just describing what happened in a terrible way.

Musk: Nobody is reading that book and says, I want to do that too. For me, it is just fascinating to read about history. I mean, learn the lessons of history, such that we do not repeat the mistakes of the past.

Döpfner: History doesn’t repeat itself, but it rhymes. And we see a rhyme these days. Back to the big strategic picture. The terrible actions of Putin are, to a certain degree, also a result of strategic mistakes that Europe, particularly Germany, has made, the dropout of nuclear energy in 2011.

Musk: It is very important that Germany will not shut down its nuclear power stations. I think this is extremely crazy.

Döpfner: If we really want to reduce Putin’s power as well as Europe’s and Germany’s dependence on Russian energy, we have to decarbonize. It’s the only way. Is more nuclear energy the key to free ourselves from dictators and autocrats like Putin.

Musk: I want to be super clear. You should not only not shut down the nuclear power plants, but you should also reopen the ones that have already shut down. Those are the fastest to produce energy. It is crazy to shut down nuclear power plants now, especially if you are in a place where there are no natural disasters. If you are somewhere where severe earthquakes or tsunamis occur, it is more of a question mark. If there is no massive natural disaster risk-which Germany does not have-then there is really no danger with the nuclear power plants.

Döpfner: Aren’t there any safer alternatives that could have a similar effect? Solar and wind won’t do it. Do you have any other ideas in mind about future energy policy?

Musk: I think long term, most of civilization’s energy is going to come from solar, and then you need to store it with battery because obviously the sun only shines during the day, and sometimes it is very cloudy. So you need solar batteries. That will be the main long-term way that civilization is powered. But between now and then, we need to maintain nuclear. I can’t emphasize that enough. This is total madness to shut them down. I want to be clear, total madness.

Döpfner: Let’s see whether this very clear words are heard in Germany.

Musk: I would say this is a national security risk.

Döpfner: How is the climate issue going to look like in 15 years? Better than today?

Musk: From a sustainable energy standpoint, much better.

Döpfner: So we are going to solve this problem?

Musk: Yes, absolutely. We will solve the climate issue. It is just a question of when. And that is like the fundamental goal of Tesla.

Döpfner: You once said that the decrease of birth rate is one of the most underestimated problems of all the times. Why?

Musk: Most people in the world are operating under the false impression that we’ve got too many people. This is not true. The birth rate has been dropping like crazy. Unfortunately, we have these ridiculous population estimates from the UN that need to be updated because they just don’t make any sense. Just look at the growth rate last year. See how many kids were born and multiply that by the life expectancy. I would say that is how many people will be alive in the future. And then say, is the trend for birth rate positive or negative? It is negative. That is the best case, unless something changes for the birth rate.

Döpfner: That is also why we need alternatives. You have recently presented Optimus, a human robot, and shared great expectations, what that could do for the world. I assume it is not only about the first visit to Mars that could be done by Optimus, but it might also be a game changer in AI. Could you share this vision?

Musk: With respect to AI and robotics, of course, I see things with some trepidation. Because I certainly don’t want to have anything that could potentially be harmful to humanity. But humanoid robots are happening. Look at Boston Dynamics. They do better demonstrations every year. The rate of advancement of AI is very rapid.

Döpfner: Concretely, Optimus is going to be used in Tesla factories. That is one of the use cases, but what is the broader use case beyond Tesla?

Musk: Optimus is a general purpose, sort of worker-droid. The initial role must be in work that is repetitive, boring, or dangerous. Basically, work that people don’t want to do.

Döpfner: Why has Optimus two legs? Just because it looks like a human being, or is it more practical? I thought four legs were better.

Musk: Haha, four legs good, two legs bad. Kind of reminds me of Orwell. Humanity has designed the world to interact with a bipedal humanoid with two arms and ten fingers. So if you want to have a robot fit in and be able to do things that humans can do, it must be approximately the same size and shape and capability.

Döpfner: Do you think that Optimus is going to play a role in our daily life, helping us in the household and things like that?

Musk: Yes. A general focused humanoid.

Döpfner: The prototype is going to be ready by the end of this year. When is it a product that can be mass marketed?

Musk: I think we will have something pretty good at the prototype level this year, and it might be ready for at least a moderate volume production towards the end of next year.

Döpfner: You said the potential is bigger than the potential of Tesla. If that is true, then it must be really a mass market product. But anyway, Optimus is also an answer to the problem of dropping birth rates. If we have not enough human people, we need more bots to get work done.

Musk: Optimus will be helpful with respect to dropping growth rates. But if these things continue, then what happens? Humanity dies out. Is that what we want?

Döpfner: Or replaced b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Human beings powered by Neuralink.

Musk: Neuralink in the short term is just about solving brain injuries, spinal injuries and that kind of thing. So for many years Neuralink’s products will just be helpful to someone who has lost the use of their arms or legs or has just a traumatic brain injury of some kind. That is what Neuralink will be useful for many years.

Döpfner: Could you imagine that one day we would be able to download our human brain capacity into an Optimus?

Musk: I think it is possible.

Döpfner: Which would be a different way of eternal life, because we would download our personalities into a bot.

Musk: Yes, we could download the things that we believe make ourselves so unique. Now, of course, if you’re not in that body anymore, that is definitely going to be a difference, but as far as preserving our memories, our personality, I think we could do that.

Döpfner: The Singularity moment that the inventor and futurist Ray Kurzweil has, I think, predicted for 2025 is approaching fast. Is this timeline still realistic?

Musk: I’m not sure if there is a very sharp boundary. I think it is much smoother. There is already so much compute that we outsource. Our memories are stored in our phones and computers with pictures and video. Computers and phones amplify our ability to communicate, enabling us to do things that would have been considered magical. Now you can have two people have a video call basically for free on opposite sides of the world. It’s amazing. We’ve already amplified our human brains massively with computers. It could be an interesting ratio to roughly calculate the amount of compute that is digital, divided by the amount of compute that is biological. And how does that ratio change over time. With so much digital compute happening so fast, that ratio should be increasing rapidly.

Döpfner: Talking about speed, you have the vision that one day, Starship could be able to get from A to B in 30 minutes all around the globe. Is that correct? It’s like a global super taxi. You can just go from San Francisco to Nairobi?

Musk: The landing will be loud. So you would probably be connecting cities that are next to oceans or seas. So you can land far enough offshore that the landing noise is not disturbing to people

Döpfner: Coast to coast would be a realistic option?

Musk: Yes, it is like an intercontinental rocket.

Döpfner: You have solved so many problems of mankind and presented so many solutions. I’m surprised that one topic does not seem to fascinate you as much: Longevity. A significantly increased life span. Why aren’t you passionate about that? Aren’t you personally interested in living longer?

Musk: I don’t think we should try to have people live for a really long time. That it would cause asphyxiation of society because the truth is, most people don’t change their mind. They just die. So if they don’t die, we will be stuck with old ideas and society wouldn’t advance. I think we already have quite a serious issue with gerontocracy, where the leaders of so many countries are extremely old. In the US, it’s a very, very ancient leadership. And it is just impossible to stay in touch with the people if you are many generations older than them. The founders of the USA put minimum ages for a local office. But they did not put maximum ages because they did not expect that people will be living so long. They should have. Because for a democracy to function, the leaders must be reasonably in touch with the bulk of the population. And if you’re too young or too old, you can’t say that you will be attached.

Döpfner: Is there a kind of ideal, maximum age? How old would you like to get?

Musk: I think for political leadership, you want to be ideally within 10 or at least, 20 years of the average age of the population. And for me, I certainly would like to maintain health for a longer period of time. But I am not afraid of dying. I think it would come as a relief.

Döpfner: You may not be able to see the vision of SpaceX come true in your life?

Musk: I would like to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that.

Döpfner: How do you feel, being – at a net worth of USD 260 billion roughly – perceived as the richest person on earth?

Musk: I do think that Putin is significantly richer than me.

Döpfner: You really do?

Musk: Yeah.

Döpfner: Do you know John Law?

Musk: No.

Döpfner: John Law used to be the richest person on earth 300 years ago. He was a Scottish guy and lived in the end 17th century and the early 18th century. He was a gambler, ‘un homme à femmes’, then a very successful investor, and financial engineer. He was the biggest art collector on earth. He created a stock market bubble in France through a rush behind the shares of the Mississippi company. And was ultimately the reason for one of the first financial crises. John Law used to own roughly 30%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hen. In the end, he went bankrupt. Did you ever think about what would happen if something were to go wrong and you were to lose everything?

Musk: There have been many times when I expected to lose everything. Who starts a car company and a rocket company expecting them to succeed? Certainly not me. I had less than 10 percent chance of success. After the third failure of SpaceX in 2008, I knew that if the fourth launch failed, SpaceX would be dead. We had no money for the fifth launch. Tesla’s been on the verge of bankruptcy many times. We even closed on the last day of the financing round in 2008. Remember, back then General Motors and Chrysler had gone bankrupt and Ford was on the brink of it. So, imagine trying to raise money for an electric car startup while General Motors was going bankrupt. People were very angry that I even asked. But we were able to raise just enough money to squeak by. And closed the financial round for Tesla on the last hour of the last possible day in 2008. Christmas Eve. Had we not closed the round then, we would have gone bankrupt two days after Christmas.

Döpfner: Elon Musk is not only an entrepreneur, he is also a philanthropist. What are the goals of your foundation?

Musk: I do want to emphasize that SpaceX and Tesla fundamentally intend to improve the quality of the future. Especially in terms of usefulness to humanity. Tesla by accelerating sustainable energy. And SpaceX by making multiplanetary intercourse possible. This is more than I can do myself. When it comes to donations, I’d say it is very difficult to give away money effectively. If you care about the reality of doing good and not the perception of doing good, then it is very hard to give away money effectively. I care about reality. Perception be damned. So, there’s obviously environmental causes, there is education, especially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education. Pediatric healthcare. Hunger these days is more of a political and logistics problem than it is not having enough food. There is a lot of food. In the US and many countries, the issue is more obesity than it is hunger. So, I’m always looking for ways to give away money that are effective.

Döpfner: If you google Elon Musk, I think you would have more than 200 million search results and nearly 80 million Twitter followers. You are definitely one of the most popular people on earth. Is popularity a pleasure or a liability for you?

Musk: It makes it difficult to go buy coffee at the corner. It is hard to go around places, or at least be able to just go to the store or walk down the street. Now it is quite difficult to do that.

Döpfner: It reminds me a bit of a former chancellor of Germany, Helmut Kohl, who once told me, you cannot imagine how terrible it is to go into a restaurant and everybody recognizes you, comes to your table, asks you for an autograph. That is terrible. There is only one thing in life that is worse. And that is: if nobody comes to your table anymore.

Musk: Hahaha. I just try to find a corner table that is in a dimly light or something, where I can stay out of the way.

Döpfner: Is there anything that you most urgently want to achieve?

Musk: In the short run, and the most pressing is completing full self-driving, so that we have full self-driving operating at a substantially safer level than humans. Basically, it comes down to solving the problem of real world AI. That consumes a lot of my mind. And getting the starship to work. Not only getting it to orbit but achieving rapid reusability – which is really the holy grail of rocketry that is necessary for humanity to become a multiplanet species. And I think those things might happen this year.

Döpfner: Anything that you really would like to achieve, which you think is going to be impossible?

Musk: Impossible is a strong word.

Döpfner: You don’t like that word.

Musk: It’s a strong word. I approach things from a physics standpoint and the word impossible is more or less banned in physics. I’m really worried about this birthrate thing. That’s been troubling me for many years, because I just don’t see it turning around. Every year it’s worse. And I drive my friends crazy with this.

Döpfner: Walter Isaacson is planning your biography. He has written about the lives of Albert Einstein, Steve Jobs, Benjamin Franklin, and Leonardo DaVinci. Among the four, with whom would you like to meet and have a glass of wine?

Musk: I would be honored to meet any of them. I think Benjamin Franklin would be the most fun at dinner.

Döpfner: And who is the one you think you are closest to? Would it be Leonardo DaVinci?

Musk: I am pretty different. But it might actually be Benjamin Franklin. He did a lot of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DaVinci wrote a book, seeing himself first and foremost as an engineer. Actually, in his application for the position that eventually enabled him to create all of the art, it was all about his engineering ideas. Just in the end, he mentioned doing some art. I think it’s funny that DaVinci really thought of himself as an engineer. But he was pretty impressive for his time.

Döpfner: You said that you cannot be alone. I very much share that feeling. Where does it come from?

Musk: I think it’s just a natural human reaction.

Döpfner: A lot of people are happy if they are alone.

Musk: Really? I think most people are not happy being alone.

Döpfner: Do you feel lonely?

Musk: I mean, there are times when I feel lonely, yes.

Döpfner: Because you cannot find people with whom you like to share your feelings and thoughts? You are one of the most popular and looked after persons on earth. Everybody wants to speak with you. But it seems not to work.

Musk: There are times when I’m lonely. I’m sure there are times when everyone is lonely. But it’s pretty basic. Say if I’m working on the starship rocket and I’m just staying in my little house by myself, especially if my dog is not with me, then I feel quite lonely because I’m just in a little house by myself with no dog.

Döpfner: What is your biggest fear?

Musk: What are the existential threats that humanity faces? I spent a lot of time talking about the birthrate thing. That might be the single biggest threat to the future of human civilization. And then there’s the concern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oing wrong. I think religious extremism is another concern.

Döpfner: What is your biggest hope?

Musk: My biggest hope is that humanity creates a self-sustaining city on Mars.

Döpfner: You have once said, if I’m not in love, I cannot be happy. Are you happy at the moment?

Musk: I think there are degrees of love. But certainly, for one to be fully happy, I think you have to be happy at work and happy in love. So, I suppose I’m medium happy.

Döpfner: Can love for projects, for work, compensate for love among people?

Musk: I tried to be as literal as possible. I would be happy if humanity has a self-sustaining city on Mars because then, probable lifespan of humanity is much greater. I think we really just got this little candle of consciousness, like a small light in the void. And we do not want this small candle in the darkness to be put out.

Source: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elon-musk-interview-axel-springer-tesla-war-in-ukraine-2022-3?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facebook.com&utm_campaign=sf-bi-cars&fbclid=IwAR2t_p_xQFGlladtI8hogmWkjkGiivcU-Wk88BzO9eAsSc3beuStfxXdWcc. Retrieved Apr042022.

胡景北:普京为什么开战?

从2月24号开始,普京发动的侵入乌克兰的战争已经超过十天。我坚决谴责俄国的侵略行为,坚决支持乌克兰的卫国斗争。我的理由很简单:1994年乌克兰放弃核武器时,安理会五大国(中国、俄国、法国、美国、英国,后四个国家按照汉语拼音排序)都庄严承诺,保证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俄乌这场战争开始后,我国政府同样而且多次表示:“中方主张尊重和保障各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切实遵守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这一立场是一贯的,也是明确的,在乌克兰问题上同样适用。” 而当年对乌克兰主权和领土完整同样做出庄严保证的俄罗斯,竟然不顾世界的共识和人类今天所达到的文明底线,不但从乌克兰东部地区分裂出两个新国家并派兵到那里“维持和平”,而且以“乌克兰从来不是一个国家”为理由,把战火直接烧到乌克兰全境。

 其实,乌克兰过去是不是一个国家这件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现在是一个国家,而且是一个俄罗斯近几十年来承认的国家,是联合国承认的国家,是与我国和全世界几乎所有国家都建立了外交关系的国家。正因为如此,我国政府才强调尊重和保障各国主权和领土完整的立场“在乌克兰问题上同样适用”。既然适用,普京对乌克兰发动的战争,就是侵犯乌克兰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侵略行为,就应当在全中国也在全世界受到谴责。

许多人已经分析了普京为什么使用全国大部分兵力发动这场残酷的战争。有人说是因为北约要拉乌克兰入伙并把重兵放到俄罗斯的家门口;有人说美国挑拨俄罗斯发动战争以便让西欧和俄罗斯为敌,有人说普京为了实现大俄罗斯梦,为了重建沙皇的辉煌(普京痛恨十月革命,认为乌克兰是列宁斯大林搞出的怪胎,而他自己要做的就是消除该怪胎。所以他不会重建苏联的辉煌),等等,等等。这些说法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在这里提出另一种说法,就是普京要继续当俄罗斯总统的话,总得拿出点东西来证明自己,而吞并乌克兰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拿出来的东西。按照依普京定身制作的俄罗斯现行法律,下一届总统选举在2024年,也就是后年。普京虽然已经当了十八年俄罗斯总统,但还是具有再当两届总统候选人的资格。也就是说,2024年和2030年他依然可以参加总统竞选。当然,没有这场俄乌战争,普京在2024年也有几乎百分之百的可能性被再次选为总统。可事情不像我们外人所想的那样简单。外人以为总统非他莫属,但他自己不会信心满满。他的信心不足,不是担心有人和他竞选,而是担心自己在俄罗斯亿万人面前腰杆挺不起来:这么多年的总统,自己有何功绩?御用文人的吹捧和他本人内心的感觉是两回事:内政尤其经济没有起色,连学个中东国家卖石油卖木材致富都没有学成,并且找不出一个内部的“反俄集团”来替罪;外部夺了个克里米亚半岛,但那弹丸之地,就算是功绩,也在上次2018年总统选举中用过了。要自豪地再次当选总统,做个三十年总统,必须有大功。遍查国内国外,最容易建功的,也许就是吞并乌克兰了。人口上,乌克兰有不少俄罗斯族人;历史上,俄乌两国是非纠缠不清,自己总能找出理由吞并它;军事上,自己有绝对优势。至于过去的庄严承诺,就当作过时的历史文件抛弃。

在我看来,像普京这样的独裁者即使一开始是心理非常坚强的人,但独裁时间愈长,保住独裁的愿望愈烈,便愈担心别人尤其民众不服,愈想找出敌人来打击并借以立功,因此,他们的心理愈虚弱。面对即将到来的2024年大选,在想到自己的以往政绩时,普京的心理绝不会像我们外人以为的那样坦然。因此,普京发动罪恶的俄乌战争,很可能是为了下届选举,为了“内心踏实地”再次当选总统。但我却估计,他立功心切,反倒会坏了自己大事,下届总统说不定就因此泡汤。

“夜话” 2022年第4期,2022年3月7日

注:本文第一稿于北京时间3月7日下午发出,但一分钟后即被封。后用替换和删去疑似”敏感词“的方式修改了三次,皆被禁群发。见下面的截屏。

千秋功业,何不为之?

最初看到徐州丰县铁链女的消息,我十分震惊和悲伤。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中国,竟然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实在是难以思量。而它之所以能够发生,不仅是董某民一人之恶,而且是当地主流文化之恶。谈恶先谈善。在拐卖妇女问题上的主流文化之善的标志,就是如果某个人“购买”了被拐卖的妇女,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和当地老百姓都会谴责他,更有许多人会向政府报告,而政府知悉后会迅速和严厉处理。这就类似于当前禁毒的情形。人人知其恶,政府惩其厉。而主流文化恶的标志,便是人人知道却互相庇护、政府知道却听之任之(如果不说是庇护的话)。我们在徐州地区看到的,正是这种恶的主流文化。比如,董某民不但不隐藏自己“购买”而且用铁链锁颈女人的事实,反倒以正能量的姿态宣传自己(若非如此,铁链女至今还不为外界所知),足见当地民众对拐卖妇女之认可。而当地政府在事发后用正式通告一本正经地否认铁链女事和拐卖妇女有关,进一步证明当地主流文化之恶。

    如果我们处理铁链女事件的目的不限于解救铁链女个人,而是根除当地的拐卖妇女现象尤其是拐卖妇女的文化,我们就必须采取非常手段,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溃这个丑恶文化,把它从当地主流文化的地位彻底推倒。因此,我曾经在自己的短文(可惜无法发布)中建议,在中央的指挥下,动用军队或至少外地武警,在徐州地区,逐个县、逐个乡、逐个村核查买卖妇女情形,解救被买卖被拘禁的妇女,惩罚犯罪者包括渎职者。这里完全没有什么“法不责众”的问题。法律不仅针对个别人,也针对群众。同时,将一支军队或武警以打拐为专项任务,长期驻扎在徐州,彻底改变当地的买卖妇女环境,铲除当地的买卖妇女恶文化。

    关于动用军队推倒某地区主流文化,我们可以参照美国的经验。比如,美国部分地区过去公立学校按肤色分,黑人不能入专为白人的学校。1957年阿肯色州小石城教育部门决定让九名黑人学生转到原先只有白人学生的中央中学时,当地白人群众非常愤慨,群起反对,当地由白人组成的政府甚至应群众要求而派国民警卫队到学校前,和白人群众一起阻止黑人学生进入学校。国民警卫队后来被迫撤出,可依然有许多白人持枪“保卫我们自己的学校”,不让黑人学生入校。那些黑人学生还受到死亡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的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派出美军精锐部队101空降师,用亮出刺刀的伞兵队伍,护送这九名学生第一次步入中央中学校园。并在随后一段时间内继续驻守城市尤其校园,保证黑人学生安全地留在学校学习。正是通过这样的雷霆之势,那里的白人种族主义文化第一次被压倒了。而这样的丑恶文化一经压倒,就再也不可能重回主流。白人黑人以及其它肤色的孩子同校学习,终于成为主流文化。

    大问题的解决需要大魄力。拐卖妇女在中国至少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各个朝代虽然都予以打击,但始终未能以大魄力根除之,以至于贻患至今。今天,我们完全有能力根除之。其方式也很多,而不一定是我建议的方式。无论如何,彻查铁链女事件,结束中国拐卖妇女的历史,是中华民族的千秋功业。成其事者,将永远被记在历史的功劳簿上,而不管她或他是否有其它过失或者罪行。举一个不很恰当的例子。以我们视为历史罪人的慈禧来说,一个杨乃武小白菜的冤案大白,一个废除科举,却是她的两项流芳百世之功。今天,彻底清查铁链女事件,彻底改变徐州地区拐卖妇女的丑恶文化,从根本上消除以徐州地区为中心的中国拐卖妇女历史,正是我们的领导人建立不世之功的机会。大丈夫当机立断,是男儿建功立业!千秋功业,何不为之?!

“胡景北夜话”2022年第3期,2022年2月21日

注:这是该文改正别字(从“杨白劳‘改成”杨乃武“, 以及将题目和末句从“千秋功业,何不为之?”改成”千秋功业,何不为之?!“)后的第一稿。该文在微信公众号发布时多次被禁发又多次修改,第四稿才被同意发布,但在大约2分钟后亦被封杀。

胡景北:做个记载

得知我的一些校友本月15号的联#ming*信后,写了一篇短文,表示自己的支持。让我非常遗憾的是,这篇短文竟然被禁止发布。为通过审核,我多次修改内容和题目,可依然被禁。这里,我把被禁止发布的页面做个截屏,也做个记载,更做个抗议。

“夜话”2022年第2期,2022年2月18日

注:本文在微信公众号“学者胡景北”上第一次发布时的题目是“做个记载,做个抗议”。但网络审核后禁发。本文随后修改了两次,一是把改成现在的题目,二是将北大校友、徐州八孩母等词汇删去,并对联名信做特殊处理,这样才在第三次发布时通过审核,发布出去。此时应当是美国加州时间22:45, 但随后便在22:52被禁。参加下面两个截屏。 (胡景北 记于2022年2月18日, 加州时间23:11)